(內有好雷,介意者請看完本劇後再閱讀)

是為了紀蔚然去的,這麼多年來總是無法抗拒紀蔚然劇裡的那種無力哀傷跟嘲諷,矛盾的情緒加總在一起,說起來應該像紅燒一樣重口味,鹹酸甜辣,描寫這個社會的無理取鬧種種荒謬可笑的巧合。昨天的劇一樣沒有令我失望,反而更驚訝了,五個主要角色居然就可以縮影出社會現象的失序,還可以諸多扯出你我熟知的文化關鍵字以及台下觀眾老少咸宜從二十到五十歲都能共鳴的跨時代笑點。從一開演的那段兩位女子寓意的對話開始,《拉提琴》以一語道破的紀式幽默帶出人們內心寂寞的疏離 ……帶入自殺案件中媒體大肆報導對真實性的影響和故事中角色的真實故事。
Cause-Effect不只是單方向單一因果關係的演示
跟著五個角色所各自不同的價值觀和立場解讀事件,冷靜而嘲諷的劇情安排,讓我們窺見嘈雜社會與多元價值觀的自由底下所帶來的失序,以及不知所措的人們。
《無可奉告》當中,語言成為故事的核心角色,而到了《拉提琴》,角色的名字更已然不重要了,劉三只是每個人的影子,特別是抑鬱寡歡的知識份子。
知識份子在過往也許是胡適一類,社會上層的精英份子,然而我猜測紀伯劇中的知識份子如劉三,是我們每個人內心對社會適應不良的矛盾情結。
拉開時間的縱軸,我們從小接受了禮義簾恥的教育,然而自進入社會受到現實洗禮後告訴我們理想不再重要,堅持的重要性跟改變的重要性同時地在不同的頻道不同的節目被歌頌,經濟學思考的重要性,跟社會主義的重要性也同時在我們的心裡深耕,自由市場的利益選擇重要(如同史文龍所倡言的:感動哲學 ),或是倫理價值的該或不該?我們都瘋了也都一樣非常清醒的痛苦掙扎著。矛盾和痛苦變成我們的習慣,將日漸累積的情緒積聚為一顆一顆的碎石,攻擊著媒體追逐底下千夫所指的罪人。
「台灣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
軟弱無力的時候,劉三走進一間 pub,期待的竟然是再度見到那一家奇異而和樂融融的、有人站在吧台上唱著黃梅調的 pub。它的奇異是園遊會似的破壞了一般認知的淡定疏離,可能也帶來一種衝突,與他內心價值觀所有關的事物所共鳴,即使他可能從未意識到。而讓他起初嚮往而走進的「pub=疏離」與吸引他再度重返的「pub=和諧」,這兩者認知衝突不知是否也巧妙安排地映照了,劉三心中對「後感情年代」的複雜感受? 何者為真、又何者為虛呢? 劉三和妻子在天橋上的對話也是一場對白的重頭戲,在擔任保險業務的妻子演中,劉三的思考讓他陷入迷惘的死胡同,而她關心他卻又拉開距離的批判著。講夫妻關係,紀蔚然不用愛跟責任的字眼去對照,而是在對話過程中注入些許情感,讓即使對愛情小說跟羅曼蒂克字眼免疫的人也能感受,夫妻之為兩個不同個體,在個人目標、對方本質與互相的期望之間的拉扯與妥協,或是背判跟親情的複雜情緒。
現代與過去的種種元素,新聞、記者會、影集、布袋戲、乞討集團、保險業務、祭祖、賈伯斯、性癖好 …,所有的關鍵字都形成了《拉提琴》輕巧帶過的懷疑論,留給觀看的我們無限的討論空間,雖然到最後,劇情疑似安排劉三選擇相信「和諧」,似乎反映知識份子逃離「想太多」或「無病呻吟」之名的方便門。
我喜歡旋轉舞台的設計、燈光影像的設計還有導演手法,尤其是四位演員一齊站在台上的對話,就有如每盞 spotlight都是為每個人自己獨自存在。抽離了不存在的全知角度,若我們審視人們對話的深層意義,豈不每個人僅是在與自己想像中的對方對話。類似搞笑版合唱隊的各種樂器穿插在劇情間,好像導演在觀眾跟隨墜入劇情情緒時還不忘冷不防補個一彈笑氣,讓台下的看戲人好似被台上的作戲人幽默了一道,一起歡唱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拉提琴》荒謬卻真實
同樣還有也是描寫知識青年的價值焦慮以及社會適應的,同場個人推薦:
輕寫政治深說性別的《女朋友,男朋友》,以及講教育體制和社會現象的《人間師格》。因為看了《人間師格》,我已經把喬治歐威爾的〈 1984〉加入博客來購物車,但是可能想等一個風和日麗的心頭好日子再來看了。
除了和諧還有別的辦法嗎 ? (菸)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